茑萝是白露时节的花。清早一开窗,就能见到它嫣红的小花和青绿的细叶。叶灵凤爱看茑萝:“我为了要想知道它是怎样沿着竹竿往上爬的,往往一人在阶下枯坐很久,目不转睛的望着它,怎样也看不到它有攀动的形迹。可是睡了一觉起来,它往往已经攀高了半尺多,使我对它发生了更大的兴趣。”我的茑萝从花鸟市场买回来的时候,花盆上有个细铅丝塔的小架子,等它在阳台上安了家,攀爬的路径却随心所欲起来。我拉了根线希望它沿着晾衣架爬出去,它却扭头一卷缠到旁边的茉莉花枝上去。小区的绿地里也有人种茑萝,长得十分繁茂,牵丝攀藤地披挂在一棵灌木上。茑萝是很有诗意的花,以前父母把它种在窗边,茑萝纤细卷曲的羽状叶缠绕在窗棂上,慢慢织出一架绿色的小屏风来。母亲叫它“五角星花”,花开时果然是一个正红的五角星。
公园的水边蓼花红了。细弱的红蓼,有一种淡远缥缈的美感。宋徽宗的《红蓼白鹅图》里,红蓼硬而有节的花枝、疏离的叶片和垂坠的花穗,画出了一派秋天的景致。白石老人画过《红蓼鹌鹑》和《红蓼彩蝶图》。“潇湘秋色三千里,不见诸君说蓼花。”宋伯仁的“秋到梧桐我未宜,蓼花何事已先知。朝来数点西风雨,喜见深红四五枝”和陆游的“数枝红蓼醉清秋”都写到了蓼花红。
秋日里翻看丰子恺漫画里的月色别有一番滋味。梧桐树下寂寥人的背影。卧看牵牛织女星的女子,身边的屏风上画着远山和归雁。月上中天,茶壶和杯子还在桌上,人已散去。满月下的一汪水,明明天地静默,却教人想起滔滔江水声。
树叶还是绿的,但那种绿分明有了迟暮的颜色。中午的阳光还是热,可风吹在身上,却已经是不一样的风。秋天总是提醒人岁之将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