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9年9月,我升入大学三年级,开始听王运熙先生讲授的“唐宋文学史”。我担任这门课的课代表,跟任课老师有较多接触的机会,由此我和王先生就逐渐熟悉了。我向王先生问学请益,从1959年到1960年,我前后写过三篇作业向王先生请教,其中第一、第二篇都是写在先生主讲“唐宋文学史”期间,至于第三篇作业的撰写,那是发生在一年后的事了。
当“唐宋文学史”讲到盛唐文学,王先生安排了一次课堂讨论,题目是如何正确评价王维的山水诗,要求每个听课的同学都要写一篇发言提纲,待课堂讨论后交给任课老师审阅。作业上交相隔半个月后,我请王先生提意见,王先生的反馈好像印象不太深,只是说了一句“还可以吧”。第二篇是为论李清照的作品写的发言提纲,根据王先生提示的线索,我专心阅读清人俞正燮的《癸巳类稿》,最后我汇总在这一过程中获得的认知,写入作业。王先生读了说:“比上次有进步。”
1960年一整年,王运熙先生都在给我们班级开专业选修课,上半年讲“杜甫研究”,下半年讲“李白研究”。我写了一篇题为《论李白的求仙、饮酒、隐逸与任侠》的读书报告,围绕题目说的四个方面展开评述,需知是际我正在细读李太白的全集,所引之材料自然比较丰富,再加上近期我又读过王瑶先生的《中古文学史论集》,将自己获致的新鲜体验溶入本篇的内涵,殊有利于拓进兹文探究上述论题所达到的深度。该篇作业共计两万余字,王先生这次说:“写得很好,大有进步。”
我听王先生多门课程,前后撰写如是三篇作业,完成后请先生批评指教,给我的帮助和启益均甚显著,称得上是我求学道路上一段美好的读书因缘。
陈允吉(中文系教授)